"檀公三十六策,走为上计,汝父子唯应走耳。"--《南齐书·王敬则传》
"三十六计"是我国古代最著名的三十六个兵法策略,像是我们耳熟能详的"美人计"、"空城计"、"苦肉计"等都被包含在内。
三十六计中有个比较特殊的策略,叫"反间计",望文生义,反间计就是通过离间双方来达成自己的诉求,今天我们要说的这个计谋,正是被誉为"千古凡间第一计"的"金刀计"。金刀计究竟厉害在哪?为何最后又失败了?让我们接着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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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91年,因毒后贾南风弄政,八王之乱终于爆发,好不容易稳定点的西晋江山再度陷入战乱。中原地区烽烟四起,北方以及西北方的少数民族们意识到这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因此也开始各自组建政权,形成了跟东晋对峙的五胡十六国势力。
十六国是指前凉、成汉、前赵、后赵、北凉、西凉、后凉、南凉、前燕、后燕、南燕、北燕、夏、前秦、西秦、后秦这十六个在当时势力比较大的政权,看地图就可以知道,东晋的地盘被十六国所挤压,一度只拥有长江以南的地盘,而十六国中最为强盛的,当属前秦。
前秦为何强盛?因为出了个苻坚。苻坚是前秦第三代君主,一度统治整个北方,西域、巴蜀等地皆不敢掠其锋芒,俯首称臣,今天要讲的这个故事就跟苻坚有关。
在苻坚还没统一北方的时候,前秦旁边的前燕势力非常大。前燕的开国君主为鲜卑贵族慕容皝(如果不熟悉可以联想下《神雕侠侣》,其中慕容复一直想要复国的正是这个燕国),但此时他只是为燕王,东晋碍于其势力表示退让,让慕容皝拥有完全自治权利。
慕容皝去世后燕王世子慕容儁继位,正式创立"燕"政权(之所以我们称其为前燕,是因为之后还有个后燕)。当时前燕有位大将名为慕容垂,乃是上面说的慕容皝的第五子,现任前燕皇帝慕容儁的异母弟弟。
慕容垂能征善战,骁勇无比,先是打散了宇文部,后又夺取幽州大破后赵,因此被封为吴王,在朝堂上拥有很大的名声,深得太宰慕容恪看重,朝堂上下一片称赞。要知道慕容垂可是也有继承正统权力的身份,他声望如此高,自然威胁到了慕容儁的地位。
因此慕容垂的妻子段氏,就被慕容儁的皇后可足浑氏以莫须有的巫蛊之祸罪名加害,段氏至死不愿妥协:"吾岂爱死者耶!若自诬以恶逆,上辱祖宗,下累于王,固不为也!"慕容垂后来娶了段氏的妹妹为继室,结果又被可足浑氏给罢黜了,这下子可成了生死大敌。
慕容垂是真的能打,尤其是随着攻破洛阳,且公元369年在枋头之战中大败东晋大司马桓温后,其声望到达了顶峰,也使得慕容儁一脉再难容他。
此时慕容儁已经去世,当皇帝的乃是其子慕容暐。太宰慕容恪还在时尚能保住慕容垂,但等慕容恪一去世,再加上慕容垂的赫赫战功,太后可足浑氏再也无法容忍,选择率先发难,联合太傅慕容评一起对其进行迫害。
慕容恪之子慕容楷以及慕容垂之舅兰建早已将太后跟慕容评的阴谋告诉了慕容垂,但慕容垂对前燕政权忠心耿耿,他不愿主动颠覆如今的统治,怕引起前燕内乱:"骨肉相残而首乱于国,吾有死而已,不忍为也。"因此只想逃到龙城。
慕容垂幼子名为慕容麟,一直不服气父亲忽略自己,因此暗中向慕容评告密,打乱了慕容垂逃跑计划,慕容垂无奈之下只能逃到隔壁前秦,投奔秦王苻坚。
苻坚是整个两晋十六国时期最为出色的皇帝,没有之一。他先诛暴君苻生,又重用能臣,开创宣昭之治。苻坚不仅政治清明,广施仁政,打压豪强,减轻刑罚徭役,最重要的是他一直致力于缓解民族矛盾,对各族百姓一视同仁。有这样的领导者,也难怪前秦逐渐强大,成为了当时十六国中势力最大的国家。
苻坚早就听闻慕容垂的名声,对其多次夸赞,自然对慕容垂的投奔非常满意,就差没有学曹操"倒履相迎"了。苻坚不仅重用慕容垂,对一同投奔的慕容令以及慕容楷也多有欣赏:"坚复爱世子令及慕容楷之才,皆厚礼之,赏赐钜万,每进见,属目观之。关中士民素闻垂父子名,皆向慕之。"
然而这一切引起了丞相王猛的不满。王猛认为慕容垂此人不可能是寄人篱下之辈,并且其对前燕忠心耿耿,如果不是因为可足浑氏等的迫害,他绝不可能投奔前秦,所以他表示决不能重用慕容垂,甚至最好提前除掉这一劲敌。
金刀计可谓是一环套一环,哪怕知道中计却根本无解,慕容垂暗恨,只能抓紧时间赶紧逃跑,其实他这一跑正是金刀计的最后一环,可以说王猛真正做到了算无遗漏,只要慕容垂一跑,他的目的就可达到。
王猛万万没想到的是,计谋的确成功,可苻坚不按理出牌!苻坚在抓到慕容垂后并没有后怪罪他,反而嘉奖他,认为他身为前燕后裔,不忘故国的行为很值得赞赏。王猛计谋成功了吗?成功了,但从结果来看,他还是失败了。
苻坚是个明主,他不嗜杀不凶残,但坏也坏在这。乱世用重典,苻坚却一味求仁,这才有淝水之战后矛盾全部爆发出来;更要命的是此时年岁已大的王猛还去世了,没有臣子能够帮他撑起朝堂。至于他原本好心招揽的那些前燕,包括其他国家的皇室此时都身居高位,一同叛乱之下很快就颠覆了前秦政权。
最后的结果果然不出王猛所料,慕容垂是个有野心之人,他建立了后燕,成为后燕的开国皇帝,并使得后燕完全取代了前秦,成为了当时东亚作为强大的政权;但金刀计的影响并没有就此结束,被他设计而死的慕容令是慕容垂唯一有能力的儿子,因此等慕容垂去世后后燕再无有真才实学的统治者,成为了北魏拓跋珪的垫脚石。
王猛一开始想着凭自己跟苻坚的关系,苻坚应当能够听得进去劝告;但苻坚偏偏本性忠厚敦实,他认为因未发生的事就去猜忌慕容垂很不好,因此拒绝了王猛的提议。劝说无用,只能用计除去慕容垂,大名鼎鼎的金刀计因此而来。
为何说金刀计是千古第一反间计?因为王猛对慕容垂等人心的掌握精准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可以说是算无遗漏。
公元前370年,前秦发兵攻打前燕,王猛为大将。王猛知道时机已至,于是特地请慕容垂的儿子慕容令为向导,跟随自己一同出征。
在出征前夕,王猛深夜秘密来到了慕容垂府中,邀请慕容垂一道喝酒。慕容垂虽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王猛为何找上自己,但他知道苻坚对王猛深信不疑,再加上自己的儿子慕容令还在王猛麾下做事,于是热情接待了王猛。
酒过三巡后王猛对慕容垂说:"今当远别,何以赠我?使我睹物思人?"翻译过来就是我马上要走了,你送我点什么当纪念?慕容垂毕竟只是个武将,跟这些文人绕花花肠子自然绕不过,也想不明白王猛能有什么阴谋诡计,因此随手解下了身侧的金刀递给王猛,当做送给王猛的信物。
很快大军出征,由于王猛一手掌握了整支军队,慕容垂传递给慕容令的消息尽数被拦下,慕容令始终无法联系上慕容垂,这就给了王猛打信息差的机会。王猛买通慕容垂的亲信金熙,让金熙拿着从慕容垂那骗来的金刀去找慕容令。
找慕容令干什么?找慕容令逃跑。金熙借着慕容垂亲信的身份,再加上有金刀为证,因此假传慕容垂口令道:"王猛心胸狭隘,苻坚心思难测,当初投奔前秦是无奈之举,如今听闻我们燕国似有悔意,我已经踏上了回国之路,你也找机会赶紧逃跑吧。"
慕容令本就一直无法联系慕容垂而心生忐忑,再听到这样一番言论,自然容不得他不信。很快他就以打猎为借口,逃离了秦军直奔前燕。但这消息是假的,前燕对慕容垂一家可谓是恨之入骨,慕容令回国后才知道被骗了。
被抓住流放后的慕容令心有不甘,干脆直接起义,可惜很快被镇压下去,就此殒命。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慕容令逃跑的消息很快就在王猛的授意传到了慕容垂耳中,慕容垂这才知道中计。但当初王猛找自己是深夜密谋,根本没证据;金煕的确也是自己的人,金刀也是自己的信物;再加上慕容令逃跑已成了铁板钉钉的事实,根本就没有翻盘的可能性。